司机先生想到莫尧，又有些奇怪了。

明明他跟楚玥是一对，怎么又会来管陆悦的事呢？

而且那时候，他气得活像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似的。

搞不懂。

……

陆悦在跟楚玉告别前，沉思了片刻，还是不太放心的叮嘱要他照顾身体。

楚玉"嗯"一声："不会有太大的问题。"

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随从的医生眼皮颤了颤。

楚玉目送陆悦离开，回到了车上，就披上了一件大衣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从医生的角度看去，能看见他鼻梁高挺，肤色倒是过分白皙了一点。

病的。

楚玉有病，身体和心理，都有病。

不过好像看到刚刚那个女人，会开心很多。

医生有些好奇那个女人的身份了，可要说楚玉喜欢她。他有点不大相信，那个女人长得也不算特别好看，配不上这位少爷。

而楚玉的手，在摩挲着那艘贝壳小船，想起了陆悦最后一次送自己礼物。

那是在楚玥出事前的三天，她给自己织了一条围巾。后来他离开了，围巾不知道去哪了。

楚玉想，如果那会儿不是因为楚玥没了，他大概跟陆悦早就在一起了。

那段时间，他天天想着怎么跟她表白。

有些时候想着想着，就是一下午。而陆悦那个时候，应该不排斥自己。

他心底一动，睁开眼睛，贝壳小船映入眼帘。

楚玉笑了笑。

他第一想要陆悦幸福，第二是跟自己一起幸福，至于第三……

他想陪着她长命百岁。

他要的。不是陆悦因为救命之恩而感激，而是除了这件事以外，也能全心全意。所以当年事情的真相，他目前不打算告诉陆悦。

……

陆悦回了家，接到了莫媚的电话。

"阿姨好。"她讪讪。

陆悦对这位长辈，总是有那么点畏惧，总觉得她是个狠角色。

"阿尧又去找你了？"莫媚暗含讽刺，也不知道在讽刺谁。

陆悦眼观天。无语凝噎，半天才心虚说："嗯。"

"你不知道防着他点？等会儿搞大了肚子，也不晓得谁该哭了。"

她那个儿子，要是连娶陆悦都不愿意，她可不觉得他会负责。

像极了那个负心汉呐。

陆悦："……"

得。

她一如既往接不上话。

莫媚冷冷的笑："你是个女人，有点羞耻心没有？人家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？丢人！"

陆悦脸蛋微红，羞愧不已。

"你要是拿不下他，就别往他身边凑，否则别怪我到时候无情，把你打发出国！"莫媚拔高音量，掷地有声。

陆悦："……"

莫媚风凉的说："你欠的是人情债，谁逼你卖了？"

"……"陆悦心说那她也不是自愿的，她那儿子有多霸道她又不是不清楚。

何况，她是真的喜欢莫尧。

莫媚在最后说明了自己这次电话的来意："莫尧要是再敢找你，联系我，同样，你要是找莫尧，也别想我放过你！"她打电话听见朱时新说莫尧去找陆悦了，可把她给气的。

陆悦心轻轻颤。

她其实挺想摆脱莫尧的，莫媚这番"类似鸡鸭"警告，还真唤醒了她的羞耻心。

本来她跟莫尧，也就没那么容易见面的。

.

莫媚把这边电话挂了以后，又去联系了莫尧。

莫尧在一家店里按摩，接通电话后，那边听见他这边的声响沉默了一会儿，凉凉的说："我就知道你身边女人很多个。"

莫尧知道她误会了，没解释。

"你不娶陆悦，别带她出门旅游。"

他翻了个身，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："就当带妹妹不行？"

莫媚道："要是当妹妹那倒无所谓，怕就怕你次次都当成干妹妹。"

莫尧不在意，张口就来："我又没碰她。老爷子让我从楚玉那儿弄块地，就从她那里下手了。"

"没碰？"

"没。"

莫媚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"我打算给陆悦介绍个对象。"

"行啊。"

"你上次说，是楚玉救的陆悦，他喜欢她吧？"莫媚又自顾自说，"肯定喜欢的，以前那么喜欢来我们家里玩。陆悦以前对他绝对也有好感，还给他织过围巾。"

莫尧随意的神色不见了，目光淡淡。

他还以为陆悦围巾是织给他的，原来不是。怪不得这么多年围巾也没有出现到自己手上过。

可很快他就耸了耸肩，又不值钱。

莫媚却在琢磨着陆悦和楚玉的事，两个人能成，倒也不算坏事。

她是行动派，当天就去找了陆悦。

陆悦当天下班看到门口站着的优雅女人时，惊了。

"环境不咋地。"女人嫌弃道。

陆悦："………………"

她开了门，迎接她进去，莫媚端详半天，道："这狗窝还算被你打扮的像那么回事。"

陆悦也不知道，她是在夸她的装修，还是在损她的家像狗窝。

"我饿了，去给我做饭吧。"

行。

您是老大。

陆悦煮了碗面，又被嫌弃难吃了，最后是莫媚自己点了个几百的外卖，道："做女人，那么亏待自己做什么？花钱大方点，没钱了就去你爷爷那里骗一点，人家有的是钱。他孙子辜负了你，你得多敲一笔钱。"

陆悦心道，你牛，坑爹第一。

莫媚这次来，是看楚玉的。她是个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女人，很快就达到了目的。

楚玉没想到陆悦约自己见面的时候，这位长辈会在场。

他态度客气了点，也没有跟往常一样，逗弄陆悦几句，俨然一个优雅的高贵的文质彬彬的贵公子。

吃完饭，他又客气的提议送她们回去。

这完全是看在陆悦的面子上。

他对莫尧的母亲，提不起太大的好感。

莫媚挑眉道："你们年轻人，不应该去看个电影什么的？"

楚玉一顿，这才认真的打量了莫媚几眼。虽然已经四五十岁的年纪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，就连老了也依旧好看。

不过作为老乡，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出了名的难伺候，所以这么多年，没嫁出去。

楚玉这会儿是虚心的接受提议："您说的是。"

长辈是自己带来的，陆悦打算请客，去结账。

"您似乎想做点什么。"楚玉开门见山道。

"你们一男一女，很好猜。"

"莫尧知道您这么热心？"

莫媚这才笑了笑。"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，我这么做，是为他们好。"

楚玉带着陆悦去看电影了。

陆悦记得自己第一次看电影，还是跟着班级一起的，那会儿她坐在最后，楚玉坐在自己旁边的旁边，莫尧跟楚玥这对小情侣则是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。

后来楚玉跟旁边的人换了座，坐在她边上。

然后学校里传开了他们在一起的事。

不过没过多久，楚玥出来否认了，结束了这场八卦。

陆悦叹口气，也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，都能把楚玉插在她这颗牛粪上。就算她主动说了她亲了楚玉，也应该没什么可信度吧。

楚玉肯定当她是兄弟。

陆悦想到这儿，回头看了眼他。

看了半天，收回视线。好看是好看，是她见过最好看的。其实她的审美偏向楚玉这种正派一点，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喜欢楚玉那种流里流气的。

"怎么不多看会儿？"他淡淡说。

陆悦有些脸热："我以为你应该也不太喜欢别人盯着你看。"

楚玉说："别人看的话，确实不喜欢。"

电影声音太大了，他又刻意压低了声音，她没听清楚："嗯？"

楚玉刚要开口，突然觉得一阵头晕，他勉强忍着。等到电影结束，才愧疚的看着陆悦："临时有点事，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。"

"没事没事，我自己可以回去的。"

楚玉说："嗯，回去给我打电话。"

……

莫媚半天，才挑出两张比较好看的照片。

刚刚吃饭，她偷拍陆悦和楚玉的。只觉得两个人，格外的郎才女貌。

她发了朋友圈。

很快就有一大堆人来评论。

莫尧闲来无事，也刷到了。

他看了一会儿，私聊莫媚：ｆ去找陆悦了？｀

莫媚：ｆ跟楚玉一起吃了个饭。那孩子长得可真好。｀

莫尧冷笑，白的跟个女人似的。有什么好看的？

但他忘了，自己不遑多让。

莫尧跟楚玉，性格不一样，气质不一样，要说长相，都是小白脸，都白，不过莫尧稍微好了那么一点。就一点。

莫尧比较在意的还是地的事。

男人都有血性，爱斗争，不管他爱不爱钟家家产，这件事他总是要给解决好来的。

他突然灵光一闪，要是告诉楚玉，他这辈子都不去招惹陆悦，让他俩好好结婚，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他的心意。

莫尧打算一试。

不过楚玉的号码，没人接。

……

另一边，报平安的陆悦也没有得到楚玉的回复。

她不会想到此刻他在经历着什么，以为他在忙。

一连几天，她都没有他的消息。

直到第五天，她接到他司机的电话，那边说："楚玉有点事要出国一趟，两个月回来，手机掉了。没办法回消息。"

陆悦愣了愣，笑道："告诉他要注意身体。"

"他会的，他比任何人都爱惜身体。"

陆悦挂了电话，有些愣神，她觉得有些不对劲，想着想着，有些反胃，最后抱着马桶吐起来。

这正好被莫媚看见了，她面色凝重："陆悦，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拿方面的生活？"

陆悦一顿。

有的。

她回房间拿了包，准备去医院。

莫媚拉着她的手问："告诉我，是不是楚玉？"

陆悦脸色刷白，"阿姨，先去医院行吗？"

她进去检查的空挡，莫媚有些焦虑。她还是不太放心，又联系了莫尧。那边风花雪月生活让她火大，冷冷道："出人命了，还玩什么玩？"

"嗯？"莫尧习惯了，没当回事。

"妈在问你一遍，你俩去马尔代夫那次，你到底有没有和陆悦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？"

他想了想，说："没。"

莫媚闭一闭眼睛，叹口气："陆悦怀孕了，楚玉的。"

……

医院里人来人往。

莫尧赶到的时候，陆悦正抱腿坐在一旁的位置上。

她是上午最后一个检查的，等结果，最快也要等到下午四五点。

莫尧四周一扫，没看见莫媚。

他朝陆悦走过去。

陆悦正在发呆，很快看到一双大长腿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
她抬起头，看见莫尧，眼底泛冷。

陆悦低声问："你怎么来了？"

莫尧则是居高临下看着她，神态寡淡，没什么情绪的弯下腰来看着她，说："楚玉的？"

陆悦一顿，气得发抖，抬手就是一耳光。

"啪"的一声，响亮清脆。

一旁的人，频频回头。

看着陆悦，弱不禁风，想不到是个狠角色。

厉害。

就连刚刚买完饭回来的莫媚，也倒吸一口冷气。

自家儿子那娇贵的性子，可不是一般人能动的，这要发起火来，陆悦可不一定承受的住。

她难得紧张的站在一旁。

随后看见自己儿子只是若无其事的直起了身子。

莫媚放下心来。

她走过去，把粥端给陆悦："喝点热的。

她看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，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。

那个时候，她怀了莫尧。也是第一次。迷茫，无措，害怕。却没有想过不要他。

当然，要是以前就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儿，那就不一定了。

莫媚不想陆悦步自己的后程，提议道："要不然先联系楚玉。他要是能娶你，这个孩子就生下来，不能的话再另作打算。"

莫尧不太乐意道："联系楚玉做什么？"

"不然让陆悦一个人？"莫媚冷笑。

他顿了顿。随后说："不是楚玉的，是我的。"

莫媚："……"

莫媚脸色冷下来，把他拉到一旁，确定陆悦听不见后，才扬着眉梢问："不是说在马尔代夫什么都没有发生？"

莫尧有些烦躁的抹了把脸："如果不是每次一这样，你就要逼我娶她，我犯得着骗你么？"

莫媚现在没功夫跟他计较那么多，这件事得好好考虑。做什么决定都得慎重。她严肃的问："所以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？"

莫尧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，半天后，现实得开口："我还太年轻……"

莫媚咄咄逼人道："你就说要不要？"

"不要成不成？"他脸色依旧沉，具体因为什么，不太好判断。

莫媚有点心寒，只觉得他看上去越发像那个负心汉了，同样的眉眼，相似的举动。还有那股子若即若离。她笑了笑，了然道："到底是因为得娶陆悦不想要孩子，还是单纯不想要孩子？"

这个问题尖锐了。

莫尧抬头看了半天天花板，态度似乎是敷尧的模样："不是你想的那样。"

莫媚冷静下来，说："其实妈总觉得，你心里有陆悦。你高三那会儿，楚玉每次来家里找陆悦，我都能看见你很小心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。稍微过分一点，你就会不高兴。没想到是我误解了。"

男人做出很多亲密的事，不一定就是因为爱的，她这个过来人怎么还能误会？

莫尧没说话。

莫媚道："你自己去和陆悦说，我开不了那个口。但是从今天以后，你要是再去骚扰她，就跟我断绝关系吧。"

莫尧没动作。

莫媚只好跟着他一起出来，只是看见有些茫然的陆悦，有些于心不忍。

她对陆悦的感情很奇怪。

最开始，楚老爷子跟她说那是莫尧的童养媳时，她简直觉得奇葩，就这么个又土又不懂得讨人喜欢的丑姑娘，凭什么要嫁给她儿子？

后来，相处久了，她觉得陆悦除了土气点，其他方面还算过得去。

莫媚知道，他们那个地方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弃妇，或多或少瞧不上她的。只有陆悦，怕她不敢得罪她，却始终拿正常的眼光看她。

陆悦看着莫媚复杂的眼神，就知道刚才她跟莫尧在聊什么了，也猜的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结果。这个结果她是从一开始就想到的，没有意外，也不太难过。

"现在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呢，你们别吵架。"陆悦笑着，眼角也好看的弯起来，很放松的模样，"万一有了，现在医疗设备这么先进，大不了就不要了呗。我才多大啊，才二十二岁都没有到，我也不太想生孩子。"

莫媚道："也好。"

她想说点什么，陆悦却不大愿意听，她找了借口去洗手间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她觉得自己不难看啊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叫自己村姑。

或许那会儿他们对莫尧马首是瞻，他说什么，那就是什么。

可没有人知道，她因为这个称呼，到现在都还很自卑。

陆悦慢吞吞的洗完手，靠在洗手台上叹了口气。其实她说的轻松，但还是怕的，女孩子总是会无意中了解很多这方面的知识，听说无痛也疼。

不过她没得选。

陆悦往回走，然后看见了洗手间外面的莫尧。

她看了他好一会儿，觉得他好像神色偏冷。

陆悦头皮发麻，说："孩子可不是我故意有的啊，我没那个本事对那方面的工具做手脚。"

莫尧讽刺的说："霸道总裁看多了？你要动手脚了我能看不出来？"

陆悦想，那你在这讽刺人做什么。

"这个孩子不要的话，我是不是算是还清你们莫家的债了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