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，宁思思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淌。

她攥紧爷爷的手，一刻也不敢松开。

“可思丫头想要爷爷陪，想和爷爷一起过每一个儿童节。”

宁老爷子吃力地抬起粗粝的手，拂去宁思思脸上的泪痕。

“是啊，明天就是儿童节……爷爷要是走了，思丫头你怎么办啊。”

宁思思趴在病床上，将脸贴在爷爷的掌心中泣不成声。

谁能告诉她，她该怎么办。

心情平复下来后，老爷子还是不同意开颅手术。

对于他这种高龄人士，上任何手术台的风险都比一般人大很多。

他宁愿体面的走，也不愿让自己有丝毫狼狈。

“思丫头没了爷爷，还有小陈陪着，你奶奶在冰冷的地下等了我三十年，我再不去陪她，她要是跟别人走了，爷爷咋整……”

宁思思听着爷爷说的话，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劝说下去，只能红着眼点头。

“好，都听爷爷的。”

一直到晚上，宁思思都坚守在病床边，一刻也不敢离开。

她彷徨，她无助，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。

宁思思拿起手机，看着‘陈皓铭’三个字，好似在迷途黑暗中看到的唯一光束。

她摁了拨号键，祈求他快点接电话。

至少，让她听到他的声音。

只是铃声响到底，都无人接听。

只有冰冷的嘟声，回旋在她耳畔。

“嘀嘀嘀——”

床头的心电检测仪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声音，打破了病房内的寂静。

“爷爷？”宁思思的心漏跳了一拍，忘了呼吸。

原本已经休息的宁老爷子骤然睁开了了浑浊的眼，看着窗口方向。

“思丫头啊，你奶奶来接我了……”

音落，显示屏上的起伏线彻底成了一条直线。

宁思思呆在原地，久久没有动弹。

呼吸，一次比一次缓慢，慢到近乎窒息。

她看着已经欣慰阖眼的爷爷，终是反应过来瘫软跪倒在病床旁。

“爷爷——！”

是撕心裂肺的喊叫，更是悲痛欲绝的哭诉。

她没有爷爷了，再也没有了。

医生护士进了病房，为逝者做最后的整理。

宁思思站在走廊上，麻木而晦涩地一遍遍拨打陈皓铭的电话。

求你接电话，不要在这种时候对我残忍。

冷嘲热讽也好，沉默不语也罢。

我只想让爷爷知道，他嘴中的小陈，是思丫头的依靠。

铃声响到末尾，电话终于被接通。

宁思思鼻头一酸，正要说话，却听得听筒那端传来一道女声。

“阿铭哥睡了，你有事明天再找他。”是苏斐娜的声音。

刹那间，宁思思心底那根残破的弦，彻底绷断。

……

三天后，陵园。

宁思思在墓碑前摆了一排的棒棒糖，面容透着憔悴。

“爷爷，思丫头给您和奶奶准备了儿童节礼物。”她笑着说道，眼底带着泪花，“您在那边若是看到了我爸妈，也给他们分点儿。”

“以后每年儿童节，咱们一家人都团团圆圆的过节……”

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，说到最后消瘦的肩膀止不住颤抖起伏。

离开陵园，天色已经暗沉。

宁思思将静音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，三个陈皓铭的未接来电。

木讷的眼眸动了动，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某个地方还有个家。

“家……”她喃喃道，眸光空洞。

阳光小区。

陈皓铭出差回来，发现宁思思不在家，屋子里处处布着灰尘，似乎好几天都没人打理。

他打宁思思电话没人接，直接问了医院同事才知晓她因爷爷去世请了丧假。

一时间，陈皓铭愣住。

他没料到自己鲜少一次出差，竟然错过这么大的事。

想起那个女人，陈皓铭眼底闪过一抹复杂。

他正要出去寻人，宁思思却开门回了家。

“你回来了。”陈皓铭喉结动了动。

几天不见，眼前的女人消瘦了一大圈，差点让他没能认出。

宁思思听到熟悉的声音，有些迟缓的移动视线，定格在了陈皓铭身上。

“抱歉，老爷子那边……”陈皓铭心一颤，嗓音带着歉意。

但他话未说完，宁思思便打断了他。

“明天，去趟民政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