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如烟款款一笑，不慌不乱的走上前，“老夫人，怎么会呢？姒虞这孩子误会了，我怎么会让她给绵绵赔衣服？”

她一脸温柔的蹲在姜姒虞身前，目光从未有过的和蔼可亲，“傻孩子，这衣服是你借给表姐的，你把表姐的衣服弄脏了，也不能让表姐穿着脏衣服来见祖母呀？”

姜姒虞暗道柳如烟果然狡猾，如果她还是五岁的孩子，可不就是得哑巴吃黄连了？

可她现在不是五岁，更不是之前一心只想讨好柳如烟的傻子。

于是只见她眼眶渐渐泛红，豆大的眼泪往下掉，委屈巴巴的说道，“原来是这样，是姒虞误会母亲了，母亲拿走了那么多衣服，姒虞以为都要给表姐呢。”

老夫人神色又是一冷，借衣服？还借了好几件？

她看着自己小心肝身上那件又旧又破的衣服，别提多心疼了，忙招了招手，“姒虞，过来，来祖母这里。”

姜姒虞立刻擦了擦眼泪，飞奔的扑进了老夫人的怀抱，可怜兮兮的撒娇，“祖母，姒虞怕极了，怕母亲不喜欢姒虞，只宠绵绵表姐。”

柳如烟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，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，“怎么可能？这孩子净瞎想。”

“一个五岁的孩子为什么会瞎想？”老夫人气得不行，将姜姒虞紧紧的护在怀里，厉声呵斥柳如烟，“她本该是最受母亲疼爱的年纪，却担心母亲不喜欢自己？”

她痛心的指着柳如烟，“柳如烟，你这个娘是怎么当得？”

“母亲，”柳如烟垂下头，一脸歉意的说道，“都是儿媳不好，母亲别生气，但是这事儿确实是姒虞想多了。”

她更加委屈的说道，“怀安出事儿之后，我的心都在这一对儿女身上，怎么可能不疼爱姒虞？今天的事儿，是我考虑不周，绵绵过来，也没一件像样的衣服，所以，我就想着从姒虞那先借一件。”

太可恶了！

姜姒虞暗暗咬牙，她没想到柳如烟还好意思提起爹爹，一想到自己那善良的侯爷爹爹一心一意爱了柳如烟那么多年，跟自己一样被柳如烟一直当成傻子，她就心口疼的难受。

柳如烟继续解释道，“之所以拿了好几件，是因为我怕两个孩子身形不一样，穿着不合身，可没想到让姒虞这孩子误会了，母亲，确实是我不对。”

还真是巧舌如簧！

姜姒虞感叹自己前世还真是没心没肺，竟没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个能颠倒黑白的厉害人物。

想来柳绵绵的那些手段，大多都是跟柳如烟学的了，还真是老鼠的孩子会打洞。

只可惜，前世她直到入了大牢，才知道这柳绵绵竟然是柳如烟的亲生女儿，而自己……

想到这些，姜姒虞心中更加难受，哭的抽抽搭搭委屈极了。

老夫人心疼宝贝孙女，一边哄姜姒虞，一边警告柳如烟，“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儿，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她说着还有些厌恶的瞪了柳绵绵一眼。

柳绵绵顿时害怕极了，直接伸手抓住了柳如烟的袖口，柳如烟赶紧牵住了柳绵绵的手。

姬祁炀一直站在旁边，看着团子哭的伤心的样子，他忽然状似无意的说道，“绵绵表妹的镯子倒是好看，跟身上的衣服很衬。”

他这么一提醒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绵绵的镯子。

柳绵绵立刻护住了手腕上的镯子，有些紧张的说道，“这个镯子是姨母给我的，不是跟妹妹借的。”

这一句话，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。

柳如烟脸都白了，看着老夫人几近震怒的神色，她一下子跪了下去，“母亲息怒，是儿媳不对，实在是绵绵身上没什么值钱的首饰，所以我才去库房拿了几件。”

“你倒是会拿。”老夫人冷笑一声，那镯子上镶嵌的是罕有的南海粉珍珠，是她给宝贝孙女准备的嫁妆之一，现在竟然戴在了一个外人手上！

老夫人怒不可遏，完全不顾情面的勒令道，“你马上把那镯子给我拿下来！”

“老夫人……”当然所有人的面拿下柳绵绵手上的镯子，那柳绵绵以后在府里还能抬起头吗？

柳如烟不忍，小心翼翼的求情，“老夫人，绵绵她还是个孩子，这镯子等宴会之后……”

然而，这一刻老夫人恨极了这对欺负自己宝贝孙女的恶人，直接打断了柳如烟的话，“她还是个孩子，就更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，马上给我拿下来！”

她说完又补充道，“还有，明天把锦华堂库房的钥匙送回来，我亲自替姒虞收着，那里面的东西，除了姒虞，谁也别想动。”

姜姒虞趴在老夫人怀里，听见姬祁炀一句话，竟然比自己谋划半天还管用，她顿时露出半张包子脸，有些崇拜的看着少年。

刚满十岁的少年，脸上依稀还有点稚气，可眉宇间藏不住的锋芒，让他看起来是那么与众不同。

许是感受到了姜姒虞的目光，姬祁炀眼睛看了过来，姜姒虞立刻弯了弯眼睛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，乖巧的不像话。

她更加坚定要抱住姬祁炀的大腿，绝对不放手。

姬祁炀无声的提了提嘴角，又将视线看向了别处，只不过，某团子刚刚露出的一口小白牙，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柳如烟没办法，她知道自己触到了老夫人的底线，再僵持下去，只会让老夫人更讨厌柳绵绵。

她本以为一个镯子而已，没人会注意到，没想到那个可恶的逆贼之子倒是眼尖，真是碍眼。

现在，只能委屈柳绵绵。

柳如烟看向柳绵绵。

这个时候柳绵绵的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，她泣不成声的看着柳如烟，“姨母，姨母……”

“乖，这件事是姨母不对，姨母不该私自拿姒虞的嫁妆，绵绵受委屈了。”柳如烟感觉心如刀割，心中更是恨极了姜姒虞，把所有错误都怪罪在了姜姒虞身上。

她一咬牙将镯子拿下来之后，便无奈的放在了桌子上。

接下来的晚饭，柳如烟吃的味同嚼蜡，好不容易挨到结束，她便想带姜姒虞回去好好教训一番，结果没想到姜姒虞在老夫人怀里睡着了。

“你先回去吧，姒虞今晚就住在寿安堂了。”老夫人摆了摆手。

柳如烟一肚子火没处发泄，怎可轻易罢休，便又劝说道，“母亲，姒虞晚上睡觉不老实，怕会吵到你，我还是抱她回去吧。”